同一件事,第一次幹可能會甩漏兼備,緊張失準,雜亂無章;到了第二回,應該老練了,應該知道怎樣做會更有效,所有事情都應該更暢順更美好。
不過,到了第二次,我的袍還是左跌右墮;帽子的繩子還是沒對位;團體合照的時間還是趕不上;東西還是西一袋東一袋;兩手還是拿著很多不必長期拿著的東西;合照時還是頭沒疏,汗和面油混合的薄膜貼在臉上。
今天,是我第二次穿著畢業袍,畢業。
第一次畢業的地方,總算全職的對著三年,地點人物和時間都有一定的感情,畢業禮就當是跟這地方來個分手了斷;而且因為是第一次,對畢業禮的印象就是在電視劇和其他媒介的青春齊拋畢業帽,模糊得很,甚至沒想過這麼快就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結果,我的袍左跌右墮;帽子的繩子沒對位;團體合照的時間趕不上;東西西一袋東一袋;兩手拿著很多不必長期拿著的東西;合照時頭沒疏,汗和面油混合的薄膜貼在臉上。
兩年聽起來很長,至少在情況介紹會時我的確這樣想;可是,說著說著很長,說著說著功課幹不完,朋友問著問著讀得怎樣時,兩年就過去了。
這兩年是兼職的,地方人物和時間都是兼職的,某程度上也代表了次要的,在全職之下。感情淡薄好像順理成章。
若果不是今天回到一個在過去兩年每週到一次的地方,見到一班每次見一兩次的同學,聽見每週最少談一兩次的名字,我一定會忘記,這兩年的兼職時間是怎樣過去,又得到了什麼。
從還未開始時,身邊的人就會問文化研究做乜讀乜點解讀。為免進入未能處理的深層討論,通常都只會簡單一兩句極度簡化的略過淡化。兩年過去了,身邊的人還是問文化研究做乜讀乜點解讀,腦內好像多了點東西,但還是用回未讀前的方法,草草回答。
不幸地,較為實在的是,我在我的履歷上加上了文化研究碩士這一項。
其實也只是加上。而這個加上,讓我在面試時加了好幾道必問題目:文化研究做乜讀乜點解讀。
我記得第一次畢業禮,爸爸穿了套西裝,讓我十分驚訝,當中二分帶喜。今天出門前,爸爸悠然地穿著橙色雞翼袖在看娛樂版。我一邊趕忙執拾,一邊問他,快要出門了。他拿出身後發黃的格子恤衫,說,套上他,就可以走。
這件恤衫,是我覺得太黃太霉而棄掉的。
是你的嘛,這件恤衫。他說。
對呀。我回答。
我沒想到,這件恤衫,竟然給拿來去畢業禮。
媽媽較認真,買了一件衣服去畢業禮。我發現那是新的,問她。她好像很開心。
之前,她問我,你想不想我去畢業禮。
我心想,點會唔想呀,黏膠線。
下一步是,我為她的愚昧和固意試探而不快,縱使這種試探近乎白痴。
我沒答,步入房間,砰,把門關上。
幸好,她後來識趣地自己說要去畢業禮。否則,我想我不會再跟她說話。
越來越離題了,但又有何不可?
這證明我的確在想著這些問題。
因為我訂了檯飲茶,決定十時三十出門。
九時起來,媽媽一臉愁眉苦臉。觀察了一會,原來她覺得自己有很多事要做,又覺得自己趕不及,所以一早板起臉東叫西吵沒完沒了。她要做的事,包括煲水、抹地和換衣服。
沒抹一天會死嗎,我說。
唔抹唔抹你就講得輕鬆你睇下你細路剛剛唔知點點點所以地下唔知點點點唔抹唔得哎喲真係激死我啦 . . . . . . 不要觸動她,她怨天罵地的負能量指數絕對一等一。
行禮前,我跟同學們去了合照,他們倆四處亂逛。致電數次求會合合照不得已,求叫下來死不從。行禮後,二求合照,媽媽起初反對,說拍得她醜,又求又西先得兩張咁大把。然後驚死走唔切咁話走啦咁。
我對人的冷漠和冷淡,保守估計有七成得他們倆的真傳。
說得好像整天沒好事般。也其實不是。
好,Track Back。
第一次(start tracking back),沒有叫任何朋友來,因為想不到該叫誰,若果叫了又怕他們悶,又要多少照顧點,加上想盡情投入大學同學之中,所以一個也沒叫。
今回屎忽有蟲咬,叫了兩人來,最終也來了一位。
意想不到地,她穿得很正式,就像去婚宴般。
我在拍照時十張中有半張正經。她說,正經點。
她替我跟我的同學拍了好一回照。
她說,上次你的畢業禮沒到,今次應該要來的。
可能我其實是一個很形式化很表面的人。以上提及的數點,我都受用得很。
我也不是說這些東西是表面化的。事實上,我感到她出自真心這樣穿,這樣說,這樣幹。
我很感激她來呢。
可惜,我沒去看她的畢業禮,因為畢業禮不在香港。
很感謝。
從沒朋友來至有一個朋友來,算是從第一次畢業禮至第二次畢業禮的最大進步吧。
這次的畢業禮比上次感受倒更深了。因為短期內,我應該不會再讀書。又或是,這是我最後一次畢業禮。
再沒有畢業禮可以期許,那也是一個新時段不得不開始的時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