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11月27日星期六

荏弱



在暗角輕搖

就可消磨殘影



水總會停止搖動

其實只是延安



難道

如她所說

我們都在曠野郊遊

等待戰機突襲



難道

如她所說

餘下的日子

躲到山洞歸隱




2010年11月23日星期二

2010年11月22日星期一

最到肉的並不在前方



今日得友人邀請,到鄭汝樺辦工室外,看菜園村紀錄片,支持菜園村村民。
上次參加保衛菜園村的運動,是年初反高鐡的示威。一如所料,相對一月來說,人數少得多。

友人想看的是紀錄菜園村運動的《鐵怒沿線(二) -蓽路藍縷》。當全場靜心觀看時,但聽身後數把聲音不斷討論。雖聽不清楚,卻也大概知是對影片上發生過的事,一一以局內人的口吻憶述。
果然是菜園村的村民。
他們的討論,既像為影片補上串連一切的重要鏡頭,又像在拉闊播放影片的銀幕。影片變得豐富起來。
為此,我坐近這幾名村民。

這樣說雖然有點不合適,但這幾位村民討論影片上發生的事時,有點像投身社會多年的舊同窗,看著剛畢業時拍下的影片,追憶當年時光般。當然,觀看自已奮力追求,卻又苦無結果的畫面,應該不太好受。

事實上,在這四名村民中,那名中年男子的眼眶,一直給淚水填滿;雙唇大概因憤怒顫抖,完全不能裝個平靜的樣子。與其他村民討論時,他總忍不住加上一兩句對政府悲憤的嗟憤。

另一名頭髮花白,年過七十的婆婆,一直坐在旁邊聽著村民討論,默不作聲,面上也看不到表情變化。大概因為年老關係,她雙眼已給贅肉堆住,剩下不多不少的兩條線。可是,即使如此,我還是看見線中滲著水珠,只是未能分清那是憤怒、悲哀,還是疲憊。後來,她邊用布碎拭眼,邊以微弱的聲線慨嘆,原本好快活,點解要搬。我知道那是包含憤怒、悲哀和疲憊的淚。

我禁不住呆望著他們的神態。我意識到那是近乎不禮貌,想直接介入的凝望,但無法制止。說來冒眛,但我覺得那畫面剎是好看,也為認識菜園村事件提供了新角度。

有一刻,我甚至覺得,那才是大家在集會上該留意的情景。喂,看這邊才對呀,我真想這樣疾呼。當然,大家繼續靜心看紀錄片,一眼也沒看坐在一角的村民。

這樣說並非挖苦,也不是想獵奇。這樣說是因為,此情此景,令我認真思索一道簡單不過的問題:到底是什麼,令暮年老婦及其他村民,在星期日晚上八九時,犧牲休息歡樂的時間,坐在冰冷的街道上?與此同時,眼前的影片提醒我,這不是他們的第一次了。兩年,兩年來,他們由無人關注,到獲大眾討論,靠的就是獻出無數寶貴的日子,在街頭傳達不知算是卑微還是奢侈的願望。

常言道,衣食住行為人的基本需要。這班村民卻連住的基本需求也未能確保,試問又怎能在星期日晚,以及遷拆後的每一晚好好休息?

近來常聽政府說會「人性化處理」菜園村遷拆。這真是最蠱惑人心,歪曲事實的說話。
要是「人性化處理」,何解著村民未有新居就搬遷?
要是「人性化處理」,何解蔑視人和土地之情?
要是「人性化處理」,何解把虛無和無必要的發展,凌駕所有「人性」之上?



好一個「人性化處理」,連長者都逼到在街上哭。

2010年11月21日星期日

牡丹亭 — 三分、喧擾、未了




《三分》

平日動輒數小時的中國戲曲,都以中場休息的美名拆件上檯,好等急躁的現代人不至於坐針氈。

之但係,《牡丹亭》七段加埋都係百三分鐘,但就斬開三份,中間放個十五廿分鐘嘅小休,兩個半鐘嘅戲有半個鐘休息 — 難道是新視野怕新新新新人類受不了崑曲慢板,體貼地把餅乾切碎,等小寶貝初嚐?

以前上三個鐘堂邊得有咁化算,況且平日睇乜蜘蛛蝙蝠俠都兩個半鐘啦;之不過上堂就連時間都唔夠,邊得咁奢侈放半個鐘;而蜘蛛蝙蝠俠劇情包羅萬有,激情爆炸武鬥要乜有乜,合乎現時零冷場的普世價值。實有人話如非屎忽有針拮,坐三個半鐘都可能得。

可幸的是,休息位在齣與齣間,並不突兀;但假若一氣呵成,誠然是件美事。

如斯安排,會否基於其他考量?演員要休息?增層層遞進之感?戲曲慣性?不知道。

可是,假若真的只是為令看不慣的觀眾舒展筋骨,也未免太溺愛不受慢的觀眾,也有點貶低了傳統藝術和觀眾的能耐罷。


《喧擾》

以為給了多些錢,又願意花週五晚上,遠赴葵青看崑曲的觀眾,必定比平日的觀眾有質素,不會另加旁白(談話)和聲效(鈴聲),那就大錯特錯。

看時,前排坐了對既非操廣州話,又非操普通話,年約五十的華藉夫婦。表演開始前但見女的拿著場刊,跟男的說過不停,以為是為演出興奮所致;那知開場之後,女的隔會就以旁若無人的聲線,跟男的指指點點。又以為是興奮所致,那知台上麗娘越見發愁,這女的就越說越興奮,男的不應一句,她也可以繼續自說自話。

我開始懷疑那不是因看戲而生興奮:那女的隔一會就望著男的,見他不應就捉他的手,又摸他下巴,又拿紙巾(也很吵!)抹他(?) — 不就是那些十來歲跟男友看球賽,又悶又要去,繼而整色整水的八婆?

我終於忍不住,發出最輕微的「唧」聲。女的不知聽見與否,卻也停了一會 — 只是一會。不消一會,女的又捲土重來,跟男的說了一大段話。

旁邊操台腔國語的女子也忍不住,加入抵抗加旁白的行動,以帶點不爽的「噓」抗爭。女的確實頑強,靜了一陣,又重新出發;我只好出動近乎黃色暴雨警告的長「噓」。在第一節餘下的日子,我們得享延安。

好一個天殺的八婆 。第二節開始,她像忘了上節的事般,又努力發聲。魔高一尺,道高一仗;我發出像不好惹的青少年會弄的「咯」聲,仆街婆終於身有屎的回頭望。大概無品臭婆娘的記憶力早已喪失,她竟然還再說話。旁邊的國語女子終於出超必殺技,直接把頭伸至她旁,規勸蠻夷。唔講嘢唔調情會死的三八,終於捨得收聲,令眾人安享第二節。

我知道我們並不孤獨。我聽見觀眾席的另一旁,傳來老年男子放聲評論的聲響,繼而是此起頗落的長「噓」。像為確保火種遭撲滅的大型滅火機器。戰火不斷啊,我心裏慨嘆。

以為第三節開始後,又要抗爭一番,卻終於不用了:仆街夷終於大澈大悟,跟丈夫離開杜麗娘的愁緒,到無人之地高談闊論了。阿彌陀佛。


《未了》

兩件事。

忙著寫花邊,也忘了盛讚《牡丹亭》精彩。必定要講。待續。

上圖取自東京公演時的宣傳海報 — 好靚 . . . . . .

2010年11月20日星期六

失焦



貪婪


想拍個清楚



太遠

就細小

看不見



走近拍

雖然大

卻原來朦朧



遠近和焦點

永世也弄不清



2010年11月17日星期三

結果



是太悲觀了吧



總覺得如斯藍天

只屬於旅遊節目



原來

是沉默執拗的努力

和愛理不理的運氣








2010年11月14日星期日

開卷是遊戲


有時,讀書像玩遊戲。



* Moon Conjunct, Sextile, or Trine Neptune *

. . . If you haven't visited the Great Pyramid in Egypt together yet, you should. Your experience there will be most enlightening. But don't try to visit or investigate the Bermuda Triangle; your friends may never see you again! . . .



像玩探案遊戲,又或是燈謎似的。

2010年11月12日星期五

2010年11月10日星期三

食吧

懷著四條生命,雖如預期般興奮,卻也帶點本能的害怕。

依照老練朋友的扼要指示,我仔細測試他們,確保他們精力旺盛。

雙目有神,小嘴吐氣,身手想必靈活,速度力氣均足 — 幸好他們遭綑綁,只能無助的呆望恩客任意挑選。

店員著我看他們的肚,順道拍打幾下。出奇地響,像樂器。靚呀,店員補充。

正因他們被證實生命力豐富,提著紙袋內的三皇一后,竟然害怕他們會逃走,然後報復。當然,那只是心虛的妄想。事實上,他們已被紫蘇葉、食蟹用的剪刀和驅寒用的薑壓著。

畢竟我期待多時,因愧疚而生的害怕,並沒動搖烹煮他們的決定。

到達廚房,洗淨他們過後,同伴突然罵好X煩,係咁叫。大閘蟹原來會叫的呀。不過,那並不像生物的嗚叫,倒像設計不良的腕錶,發出零件運作不應有的聲響。原來係咁叫嘅,我表達感嘆。

我再認真地看著他們。要不是有什麼像開竅般的覺悟,我根本不會為意他們是生命。他們發出的聲音可能是嚎哭,可能是控訴,可能是悲嗚;在我聽來,卻只像上鍊玩具一樣,突然釋放尚未消耗的動能,不一會就會自然回歸沉寂。

對,與其說他們是生命,倒更像死物,生命力都是假像。從我遇見他們遭綁得一動不動,給公整的陳列開始,他們只是食物,跟蔬果無異。過程中,他們的身體心理狀況遭漠視,仁慈憐憫都是多餘;乾淨鮮美才是重點。

由此看來,廚師跟殺手其實很相似:不留情面的快狠準。

屍體香氣四溢。身體變成鮮艷的橙啡色。身上沾了點流出的豐盛脂肪。即使有剪刀扶助,肢解仍花了不少時間耐性。就如天生供人食用一樣,身驅結構分明,拆件簡易,大概是上帝最好的其中一項設計。內臟色彩繽紛,吃的扔的清晰。 靚呀,我讚。

只要遠離廚房,食物就只是食物。

別想,食吧。

2010年11月7日星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