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再出現了,這久違的場面。
一個人,分做兩份:一半虛,一半實。
你見不到他,忖想他如何如何,是虛。
可想而知,構成一個人,實的成分太少。
卻也不代表,見到他時就是實。
你坐在他身旁,是實;你想他怎樣怎樣,是虛。
你不跟他談話,是實;你對他想說什麼,是虛。
你不知如何是好,是實;你編撰千萬方案,是虛。
此虛,比人不在的虛更虛。
虛得我膽戰心驚。
虛得我無招架之力。
虛得我斬腳趾避沙蟲。
我已經不再需要實體了。
沒有實體的支撐,虛體以最形而上的方式存在。
不需膜拜,不需祭祀,不需供奉,你已經不是你。
你只是我的虛想,我的虛像。
你會慢慢的虛耗,然後消失。
因為你早已只剩下虛體,到了那時,虛體的消失,就是真正的消失。
所有事情,都由我控制。
那跟一部手提遊戲機結婚,與一個攬枕戀愛,有什麼分別。
都是同一道板釜:借物之實,衍生無限的虛。
「面對大家連番嘲笑奚落,攬枕和我都飽受精神困擾。只是,攬枕和我仍然相信,只要我們深愛對方,只要我們堅持抱緊,只要我們幸福快樂,我們身邊的親朋好友,必定會慢慢明白,我們結婚的決定。我現在跟攬枕到沖繩度蜜月,一切很好,感謝大家一直支持 . . . . . .」
每次看見這些人物戀,總是嘆喟現代人情感如何脆弱。
現在想起來,自己跟他們倒相差不遠。
何況,他們並無傷害人,那何解遭受嘲笑歧視呢。
甚至,為什麼人際關係,一定要是人跟人的關係。
我在凝望檯上的物件。
左面這個健力士二百五十週年紀念杯,可以是我最好的朋友;
正前方這部小形計算機,就當我的情人吧;
在計算機後面的煙灰盅,該有興趣跟我一夜情;
等等,再後面的藏族帽子,好像對計算機也有意思。
哼,幸好我握有火柴盒的重要秘密,他什麼都得聽我。我們一起設局,陷藏族帽子於不義吧。
我只怕最愛多管閒事的汾酒酒樽,他就喜歡當警察。
你看,只要我願意,就是檯前的人際關係,都夠弄得我頭昏腦脹了。
盡是虛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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