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6月23日星期日

酒醒三分醉




再有意識時是正午十二點。外面下着不大不小的雨,聲音酥麻,惹人煩厭。

頭一陣赤痛,手腳發冷麻痺,連站起來都乏力,小解也得坐下來。

濁黃的小便緩緩的流,散發着濃烈的酒毒。

我當然熟知這久違的味道。但昨晚的事情,倒真半點印象都沒有。

走出客廳,無力的斟水,望能借之盡快排出過量的酒精。在此等尤醉的狀態下,要費勁先斟熱水,再斟凍水,竟是件難事。

口內奇怪的乾澀,跟溫水不甚相容。腸胃倒下甚麼,都是古怪,也不知裏頭在鬧什麼亂子。

不行了,我躺回牀上。

昨晚就像十年前的事,沒有細節,只剩下簡化概括的感覺,以及那麼一兩刻的片言隻語,隔一會浮現一兩刻,但也不知是真有其事,還是無意識的虛構。

我半身留在牀上,手指緩慢的打電郵給昨晚該是同路的友人,答謝她十次有過半都得這樣照顧。

如常地,她也為我一片空白的時間,補充該有的記憶:摔破了什麼東西、對誰說了不得體的話、誰對我如何照顧、誰又跟我說了什麼該要知的話。

種種事跡,聽來像是一些江湖流傳的醉漢所為,但其實是一個從未正式碰面的自己。

有些事情,還能明白自己為何會這樣做;但也有些,連自己也感詫異 — 更何況是他人。

每次酒醒後的身心疲憊,加上醉酒後失控瘋狂的事,着實令我後悔羞恥。

然後,為了令自己好過點,我就會四出道謝致歉,顯得小題大做。沒辦法,為了令自己好過,甚麼也得做。

這時,所有人都只會說,沒有問題,這樣才好玩,你真有趣,該再約,諸如此類。

想起另一個朋友,總愛訕笑道,你飲醉酒醒啲,反應快啲。可惜,自己無緣見識這樣陌生的自己。

過了幾個難過的小時,頭腦軀殼慢慢復甦,加上這些勸勉的說話,我又開始原諒自己的放縱。做了就是做了。

昨晚這種爛醉,倒真提醒我要好好內觀一下自己。還以為自己已不須依賴飲酒呀。

有一個從來不太欣賞的中學同學,說過一句到現在都不時浮現的話:出來應酬,須懂二事,一為打牌,二為飲酒。

就這樣,在高中時,打牌和飲酒都叫學會了。那時學,也真有為了交際的意味。

不時忖想, 到甚麼時候,我才不會再喝酒呢。若真有此一日,我會變成一個怎樣的人?不再喝酒的我,可能跟沒有了眼耳口鼻手腳一樣有所缺。那還是我嗎?

不過,事情也許會來得出奇自然。當年,十來歲的自己,亦難以想像不再打機的一日。突然,有一日,厭倦了、不再需要了,也就停了;但我還是「我」,沒有絲毫不「我」之處。

還是清醒做人實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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