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在身旁蠕動,絕對侵略性的黑色襪包腳一雙,想,若果計劃妥當,就不會落得如此下場。
雖然不是旺季,但要買即日從漳州東往武夷山,軟卧不幸只剩一,其餘硬座的下場。同行的老頭子又怎受得硬座,只好頂硬上在硬座過上十二個小時 — 通宵二十至三十二。 也怪不得雖然劃了位,乘客仍要爭先恐後的排隊上車。早點上車,早點霸得本不屬汝的公共空間。頗如這雙在我身旁蠕動,無味卻難免令人不安的雙腳,正是對面中年男子,早登車安坐的驕人成果。這雙腳擱在三唔識七的人旁面,在一車都係的國內同胞眼中,似乎不值一題。在不甚舒適的硬座上要安度十二小時,還要是本該要睡的十二小時,大家都得想點辦法,讓自己舒泰點,衛生文明此等虛浮標語,再次不攻自破。
熟知形勢的同胞,大概早已對在硬座車卡發個好夢死心,物極必反地越夜越喜慶,大吃大喝呼天搶地,冒求成車一齊冇覺瞓。
不過,要數最令人難以忍受的,一定是火車的安排。白燈長明,唔預冇得卧嘅人要瞓。之前說乘客吵,但職員叫賣才最是擾人,而且頻密得近乎無間斷。賣食物的邊走邊叫尚可,但賣玩具的職員,在車卡正中央打鑼打鼓,叫到全車人都望為止,全車共賞其可電動行走的玩具車,在火車狹窄的走廊中奔馳。正當我邊𢛴邊諗點會有人買時,前面的一家大細又真係走去買咗架。祖國舉世聞名的購買力,也不單是錢,而是任何時候都樂於購物的孩童之心。
在一輪猛擊,到達晚上十一點時,掀起全晚的高潮。又有一個火車職員出來,又是在車卡正中打鑼打鼓,叫到全車人都望為止。這個職員在推廣一個乘車優惠,但一副紓尊降貴的姿態,推廣得跟電視機上國家領導人的講話章法一致,十個字得兩個字用來等人明。講話結束後,他問了數次有冇人有興趣,有心人聽來有種暗藏的強逼性。
對,是強逼性。我想,職員推廣優惠,可能沒有問題,但在晚上十一時做這件事,而且要大家都習中精神聽,就有一種令人厭惡的強逼性,甚至有種非人性。其實,從不關的燈,到無停的買賣,都透着這強逼性。同車的人,都好像對這種強逼性免疫,還是該說以更強頑的服從性來克服?後來,在回程時,我有幸訂到硬卧,但在早上竟被職員惡巴巴的叫醒,話咁晏重唔起身,似咩樣?我不明白乘客的作息,竟然要被火車職員監督。到底這藏着什麼邏輯,火車職員有何種權力?
每次我在閉眼好一會,還是無法逃脫這車卡搵周公。我扮睡眼惺鬆忪,以安慰自己都可能有瞓過時,我就環顧四周,看見左一箱柑,右一包茶,東一個小朋友跑,西一個阿伯食瓜子,我終於確定大陸火車一車塞滿人的解放初期,離現今真的不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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