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週一次和好友的二人聚餐。
她還是依舊喜歡賣相精美的日本菜。
努力地想該到那間餐館吃,可是大家都想不到。不知是惰性還是感情,我們還是到了大不如前的三上日本料理。
在深水埗區內,這間中價的日本料理初開時,一時成為區內普羅大眾的新聚腳點。大學時代,清楚記得充當深水埗區大使,帶一班同學吃飯的老日子,雖然等得久,但大家似乎很滿意,而這滿意更是因為餐廳打破深水埗予外人的超平地痞印象。
過了多年,三上竟然在杭州開了比香港還多的分店。食物倒是不如前,而座位亦如其他餐廳般,只有越來越擠擁。三張二人檯的界線,只用檯和檯間的狹縫定義。顧客自欺欺人,繼續高談闊論,真覺得自己有私人空間。餐廳也大條道理,香港寸金尺土,租金總有理由去不合理的疊高。
以前試新餐廳,不惜四處走的講究,不知什麼時候消磨,也不知如何被消磨。老是躲在深水埗。
不過,不過不失的刺身,我們還是好好的吃。好友說,今年我就三十歲,要想想在之前做些什麼特別的事情。
三十歲!我大驚。原來我們已經快要三十歲了。朋友倒是為我的驚訝而驚訝。乜你冇為意咩。乜原來有嘢會令你驚訝嘅咩。朋友太不了解我了!
年多兩年前,有位大幾年的小姐說,自己三十歲了,要怎樣怎樣。我還心想有冇咁誇張,又因她是個有點誇張的人,所以覺得可信程度打折再打折,也只是陪了下笑。二字頭變三字頭,可能將身體無關痛癢的部位忽然脹大了,沒有影響日常運作,但它就是脹大了。又或可能是,由福榮街搬到福華街,仍然是在深水埗,只差一個字,但就是搬了。不能再說自己是福榮街的居民,也不能代表福榮街;要說,就說自己是福華街的居民,代表福華街。
二字頭變三字頭這個分水嶺,絕對是數學的發明。若果我們不是用十進制,而用電腦的壹零壹零二進制,大概廿九和三十這條線,會被大堆頭的壹零掩蓋。人人繼續開心快樂,也不會冒出三十而立這種駭人的金科玉律。
十九變二十時,到底如何度過?我有為意過這件事嗎?感覺怎樣?無論如何,我在二字頭這條街,已經起起伏伏,跌跌撞撞的待了八年。企得不穩,但總算過了。
之前跟舊老師吃飯,權充人生導師加心理醫生的她,忽然說,你唔使理人哋講話幾歲要做咩,冇嘢排得到。我就係一個好例子,我喺你咁大嗰陣,我都唔知而今會喺呢度。I have a good life。說得一臉自豪。
初時,我以為這段話是為我而設的診斷。後來,我跟其他同學說,發現老師對其他人,也說了同一番話,竟然令我有點失望。又或是,唔使理人哋講話幾歲要做咩,是人人食咗包冇死嘅靈藥?
數週前,去了看八字,生平第一次。說了些可有可無的話。多年來一直勸誘我占卜看相的朋友,對我的論命好生失望 — 我成日覺得你會有啲震撼啲嘅事㗎嘛 — 大概是這個意思吧。
這位紮孖辮,身穿橙外衣粉紅襯衫,口音兼口吃,似乎可以直接於周星馳電影內出鏡的大姐,說我今年旺,可結婚。下年唔旺,可買樓冲喜。
唔。
我想,我對看八字興趣缺然的原因,是此等命理,大都假定了一套完滿人生的工式:結婚、置業、兒孫、做老闆、享長壽。
唔。
怎麼說到這裏來了?我可是還有一年多才要而立啊。
還是好好享受在福榮街的日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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