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由家往北走,就已經離永遠繁囂的黃金一帶有段距離,走進住宅大廈的世界,車很少,人也不多,明顯都是散步的街坊。地下延綿的車房,早已關門。
這家還算有名的火煱店,一次也沒去過。有個舊情人說是他世伯開的。這店還在這裏。
以前大學時代,打麻雀後會來吃宵夜的小餐廳,成為泰國餐館。雖然位置不便利,時候又不早,但細小的餐廳還坐滿了,還在街上擺了幾檯客。
深水埗僻靜的一隅,這家比必勝客低一檔的餐廳,半個人客都無不特止,連店員也不知躲在哪裏。餐廳外的宣傳告示,價錢都蓋上了,再寫上去,看情況是想減價吸引人來吧。厲害的是,雖然不常經過這條街,但這家餐廳一直都在。
慢慢走到長沙灣,市區重建過後,動輒過卅層的大廈越來越多。原先印象還是地盤的地方,忽然間長出了一棟大樓。
穿進李鄭屋邨,想起已經不再聯絡的中學同學。他以前住在這裏,我上過他的家一次。據朋友說,他現在每日做愛,喜愛角色扮演。
總覺得屋邨內部,不是非住客該走進去的。可是,要是不走進去,就會走平日去李鄭屋游泳池的路。加上,本着所有路都該走走看看的心,就走了進屋邨。
想起在吉爾吉斯駐場計劃時做的錄像。當時覺得那裏的建築很是不同。現在看着四週密密麻麻的窗口、大廈、地盤,又和我錄像中的吉爾吉斯有何分別?想到這裏,我總是想拍拍香港的城市景觀。
來到蘇屋邨了。眼前的蘇屋山已被高樓大廈佔據,我想起往日溫厚的一座座樓,內裏寬闊的路,四處都是遮蔭的樹,卻想不起細節。 但大學時期,清晨五時多,硬淨的中學同學在屋邨內,為情傷落淚。我也記得,大學畢業時的旅行,乘着的士到蘇屋邨接同遊的朋友。
蘇屋邨巴士總站對面的診所,以前有一排長木櫈,內裏是淺粉紅色,西藥味要攻進鼻裏。怎麼往日的開揚簡樸,變成重重圍牆,難不成怕人入侵?我甚至看不見裏面到底還是不是診所了。
小時候,每年總得病一兩次,每次都是來這診所。我只記得在這裏跟媽媽說心事,還不是那個同學人有問題,這個同學小家子氣這種貨色。可是,也就是她似有還無的應着時,小有覺得媽媽溫暖。
一路圍着蘇屋邨的外圍向西行,方知舊日的大廈全都不復見,而新的已是一棟棟的站在一起,而且好像看不見到底有多少座大樓。鄰近明愛醫院的,還有一棟數層高,叫社區甚麼的東西,使住戶用不着行上半山。這社區甚麼,外面有塊字體不太漂亮的蘇屋邨招牌。
明愛醫院門口,倒是和以前一樣。小時候我就在這裏撞車,撞得近城隍廟,所以肇事司機立即托我上去。但我記得的畫面是婆婆過世那日,大家默默見過婆婆最後一面後,聚在醫院門口。一直照顧婆婆無微不至的阿姨,大概已不知怎樣傷心,獨自往反方向疾步走。
婆婆過世後,我還未去過拜祭她。要不是爸爸提起,我竟然忘記了婆婆也是要拜的!你看,清明節這節日是有意義的。
長沙灣的舊樓其實拆了很多,當然亦換上新大廈,地下還有些裝作高級的西餐廳。最底的幾層,都是密不透風的會所呀,停車場呀,在街上看就更覺這些新大廈高深莫測。朋友住在其中一棟,二十七樓的陽台看到附近一樣高的大廈,以及更多舊樓,工廠大廈。好一個虛幻世界。
這時,地下掛了一張紅色綠色的國旗,想了一想為何這麼眼熟,才醒起是上年待了三個月的葡萄牙!這裏竟然有家葡國餐館,可是內裏一個人都無。我好奇看看餐牌,看見葡式魷魚,想起上年在埃武拉的一夜,喝喝紅酒,吃吃魷魚,喝喝啤酒,抽根煙。很想吃葡國菜。
一行,才知人事早已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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