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11月18日星期二

飛走了




心口上的翠兒飛走了,悄悄的。走得那麼合時啊,我的第一個反應是。

自學生佔領後,牠就掛在我身上,每一日。事源有日有意遮蓋倒頭假鱷魚,正氣朋友問是否代替黃絲帶。無心插雀雀成絲(帶),主意甚好,一直恪守。

我還記得,在藍絲帶第一次出街打人,覺得黃絲帶真會被打的那數日,我在街上偷偷地收起翠兒,暗裏想原來香港已經如此黑暗,更厭惡自己在黑暗中怯懦。那只是一隻翠兒,恰巧是黃色的翠兒。

翠兒可愛,手執網球拍(而多恨它是一把傘!),黃身十分鮮明。小時候不太喜歡看牠的卡通,大概嫌牠太古惑,又唔出聲,現在卻寄望自己(和雨傘運動!)有牠那麼機靈。

為了翠兒,我也在裝扮上好好配襯,將鐘愛的花哩花碌收好,好好穿沈色黑灰藍綠,將翠兒的黃好好映襯。初時沒人留意的牠,逐漸生了意義。我不甚喜歡翠兒,卻已戴了兩月。

兩個月,人事早已不同。那是炎熱的初秋,我們抵受下午太陽的猛烈,坐在露天的佔領區,頸前掛上眼罩,也戴過頭盔,幸而沒一次抵擋過甚麼。

我忘了上次認真在佔領區待是何時。是兩週前嗎?我的時間再次歸到工作、玩樂和休息,佔領的事每日讀到,距離卻是越來越遠,有時像個要坐船去的小島,其實不太遠,但要去總要花點氣力,最後就索性不去了。近日工作的地點是中環大會堂,毗鄰佔領區,去廁所時看到夏慤道天橋上那還是有點夢幻的帳蓬,我真覺那是個小島。

我在街上走,在餐廳吃飯,到商場亂逛;我剎那想起佔領區,再環顧四周 — 怎麼生活一點變化都沒有?大家也忘記了佔領這件事嗎?

今早聽見中信大廈外要清場,我的第一個想法是無能為力,第二個想法是今日怎能完成所有工作 — 但我仍然嘆了口氣。繼而想,我可以放棄工作來支持佔領嗎?我知道我未能。又有多少人能做到?

翠兒的黃依舊,意義仍在。牠在這個時節飛走,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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