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9月24日星期二

蚊、刺蝟、自己嘢





可有一刻腦內安寧?

職業把我訓練成另一種人,那種積壓着千百萬樣小事,日日都是由小事組成,最終(希望)整合為一整件的人。每件小事,都至少是一個文件,又或是一個電郵,也可能是一通電話。所以,每日做事都由文件和電郵湧上壓下,像蚊,細小是細小,但聯羣結黨時,也真會讓人痕癢難奈,甚至煩燥不安。

到了最後整合的危急關頭,電話就多了起來。不喜歡講電話,因為常聽不清,電話太大聲講完耳朵又不舒服。沒有智能手機的人成為小數,大家Whatsapp慣了,也忘了用愚笨老餅電話,發和收信息都是要*付*錢*的!一個「Yes?」,一個「why?」,一個「you?」,都是*錢*!可是,大家也忘記了;記住的,也算我是活該,裝甚麼清高。往日把信息精煉濃縮至一個短信發出的美德,已經在新世代蕩然無存。可憐的我,上月電話費結算七百有一十八!怎麼不用智能電話的人,要付的錢比不用的人還多!天理何在!

私人生活極為混亂善忘,毫無組織,而且也覺得無不妥。工作要井井有條的整理所有事情,倒真是跟本我相違背。可是,不是所有工作也需要這樣的本領嗎?

縱然如此,每次看見活動發生時 — 見到那麼多擾人的蚊,組成見得人的 . . . . . . 刺蝟時(絕對不想用「天鵝」或「蝴蝶」!),也會有那麼一點安慰。

可是,就是有吃力不討好之感。

每次事忙之後,就如瑜伽一輪急速動作後的「Releaaaaaaaaase」(自然嘅呼吸)。我重新游游水,見見朋友,喝喝酒,看看書;然後再為下一輪更急速的動作做好準備。

檯上放了一堆紙,已經成了習慣。紙是環保紙,右上角寫着日期,正中間寫着要完成的小事 — 要殺掉的蚊。當殺了一定數量以後,我又把未完成的抄在一張新紙上,一週一張,長年累月下來,也就是一疊。在這些紙張的一個角落,總有一列「想做」的事 — 若果沒有「要做」的事 — 可是,就抽不出時間。

今日,我整理有如中秋過後垃圾桶的檯面,看見半年前的紙,寫着同一列「想做的事」。好些可能抄時大意,抄着抄着,也被蚊子的浪濤淹沒。

原來自己有過這樣的主意,我想。也該不錯呀,若果做到的話,我又想。

卻是只得想。

遇到好些見過幾次的人,大家總得找點話題說,就不時跑出「你有冇做『自己嘢』」。這個「自己嘢」說得隱晦,卻是個個心知肚明,知其所指。我總是尷尬,要是沒做出來,那是提來多餘。要是說上一件「自己嘢」是去年的事,也就只有更羞愧,比落落大方說「沒有」更羞家,所以就常打哈哈。而事實上,我也縱容自己處於這個不上不下的局面。

我真怕「自己嘢」有如歷史建築,只是佔據了紙張的一角,「印證」時代的變遷,卻也僅此而已,對現實起不到任何作用。我還是繼續對付蚊子,期待 . . . . . . 刺蝟。

我真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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