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分》
平日動輒數小時的中國戲曲,都以中場休息的美名拆件上檯,好等急躁的現代人不至於坐針氈。
之但係,《牡丹亭》七段加埋都係百三分鐘,但就斬開三份,中間放個十五廿分鐘嘅小休,兩個半鐘嘅戲有半個鐘休息 — 難道是新視野怕新新新新人類受不了崑曲慢板,體貼地把餅乾切碎,等小寶貝初嚐?
以前上三個鐘堂邊得有咁化算,況且平日睇乜蜘蛛蝙蝠俠都兩個半鐘啦;之不過上堂就連時間都唔夠,邊得咁奢侈放半個鐘;而蜘蛛蝙蝠俠劇情包羅萬有,激情爆炸武鬥要乜有乜,合乎現時零冷場的普世價值。實有人話如非屎忽有針拮,坐三個半鐘都可能得。
可幸的是,休息位在齣與齣間,並不突兀;但假若一氣呵成,誠然是件美事。
如斯安排,會否基於其他考量?演員要休息?增層層遞進之感?戲曲慣性?不知道。
可是,假若真的只是為令看不慣的觀眾舒展筋骨,也未免太溺愛不受慢的觀眾,也有點貶低了傳統藝術和觀眾的能耐罷。
《喧擾》
以為給了多些錢,又願意花週五晚上,遠赴葵青看崑曲的觀眾,必定比平日的觀眾有質素,不會另加旁白(談話)和聲效(鈴聲),那就大錯特錯。
看時,前排坐了對既非操廣州話,又非操普通話,年約五十的華藉夫婦。表演開始前但見女的拿著場刊,跟男的說過不停,以為是為演出興奮所致;那知開場之後,女的隔會就以旁若無人的聲線,跟男的指指點點。又以為是興奮所致,那知台上麗娘越見發愁,這女的就越說越興奮,男的不應一句,她也可以繼續自說自話。
我開始懷疑那不是因看戲而生興奮:那女的隔一會就望著男的,見他不應就捉他的手,又摸他下巴,又拿紙巾(也很吵!)抹他(?) — 不就是那些十來歲跟男友看球賽,又悶又要去,繼而整色整水的八婆?
我終於忍不住,發出最輕微的「唧」聲。女的不知聽見與否,卻也停了一會 — 只是一會。不消一會,女的又捲土重來,跟男的說了一大段話。
旁邊操台腔國語的女子也忍不住,加入抵抗加旁白的行動,以帶點不爽的「噓」抗爭。女的確實頑強,靜了一陣,又重新出發;我只好出動近乎黃色暴雨警告的長「噓」。在第一節餘下的日子,我們得享延安。
好一個天殺的八婆 。第二節開始,她像忘了上節的事般,又努力發聲。魔高一尺,道高一仗;我發出像不好惹的青少年會弄的「咯」聲,仆街婆終於身有屎的回頭望。大概無品臭婆娘的記憶力早已喪失,她竟然還再說話。旁邊的國語女子終於出超必殺技,直接把頭伸至她旁,規勸蠻夷。唔講嘢唔調情會死的三八,終於捨得收聲,令眾人安享第二節。
我知道我們並不孤獨。我聽見觀眾席的另一旁,傳來老年男子放聲評論的聲響,繼而是此起頗落的長「噓」。像為確保火種遭撲滅的大型滅火機器。戰火不斷啊,我心裏慨嘆。
以為第三節開始後,又要抗爭一番,卻終於不用了:仆街蠻夷終於大澈大悟,跟丈夫離開杜麗娘的愁緒,到無人之地高談闊論了。阿彌陀佛。
忙著寫花邊,也忘了盛讚《牡丹亭》精彩。必定要講。待續。
上圖取自東京公演時的宣傳海報 — 好靚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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