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孟買時是五月中,夏天的頂峰,和香港一樣又熱又濕,又不像香港般處處有冷氣,加上街上總是沙塵滾滾,所以感覺更熱。當地人也猛說受不住,說要等季候風來。
在印度西岸地區,季候風獨立於夏天,是另一個季節。三月到五月的夏天,沒有一滴雨;一到六月初季候風到,雨就下個不停。我離開的時候,季候風該剛開始,但何時真的會來,也是一個天文網站說一套,風雲測極還是有不測。
季候風好像一號神秘莫測的大人物。除了我沒見過季候風這個季節,自然想看過究竟;這持續酷熱又實在要命,所以很想狠狠下場大雨。當地人談起季候風,都說被夏天蒸得乾旱金黃的景色,幾日大雨就變得翠綠鮮嫩 — 季候風才是印度西岸萬像更新之時。旅遊書都說,季候風不是來印度南部的時候,而在印度這幾個月,遊客的確頗少。可是,個個當地人都讚嘆季候風的美麗景緻。這美麗包含對自然威力的敬意。
整個旅程都在講季候風,卻還是不得而見。昨日下午又是悶熱得煎乾皮膚;到日落時,前一刻還是沒一片雲,後一刻忽然刮起狂風,面上的肉和四周的樹都被吹向同一邊,淺藍色的天忽然間變成泥黃。我參加日落的唱頌儀式,閉目打坐念經,但無法集中精神,只是聽着水猛地瀉下,好像很多部沙沙聲的電視調到最大聲,是令人懼怕的吶喊,猛風吹起帳蓬,水橫闖進來。
再打開雙眼時,風和雨還是橫衝直撞,空氣卻很是涼爽。我天真熱切地問:「季候風正式嚟嗱?」「係!」 大家都笑着享受風和雨。
晚飯時,每個人都說季候風來到時,當時他們在做甚麼:有人剛好踏進屋內,有人躲避不及,還是我們那轉眼變天的儀式,好像在談大人物來到時大家看到耳還是看到鼻似的。肌肉拉到最緊後,放鬆那一刻的舒暢,就是這季候風。
來得真是漂亮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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