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往附近山墳的路上,終於看見一間間現正逐漸消失,被一式一樣的仿西式四層高樓所淘汰的土黃瓦頂磚屋。我看見小時候常去的河,流着微弱的奶黃色河水,河邊全是垃圾。爸跟我說,以前,村民都在這裏洗衣服,斬雞,洗碗。飲用的水,當然也來自此河。叔續(用客家話)說,以前條河又寬又深,好用。我呢,則還記得堂妹脫光衣服,跳進河裏游水的香艷一幕。叔重覆了三四次,條河搞到咁,點用呢。
不過,我還看見有人種菜,也仍有開得茂盛的荔枝樹和龍眼樹。我忽然想起,午飯吃的菜有點苦。然後,我看見井裏有生物在動,忍不住過去看。但見一青蛙在水中左彈右跳,然後肚朝天,定着。我在想它是睡午覺,但後來又見黑色的水中,有很多動也不動的蛙類,要細心看才看到。
它們也是在睡覺嗎?
上到山墳,看見農地旁一大遍地變成簡陋的廠房。爸細數當年,說以前成塊都係田。現在從上面觀覽,倒是廠房多過田。叔(用客家話)說,廠是做傢俬的。因為有廠房,又多了北方人來這條客家村打工。叔叔的幾棟樓(真是幾棟!)都租給了北佬,也好像因此越來越富有。以往(看似)風光的香港仔爸爸,每次都會以各式名目派錢,叔一家也樂於收禮。回程路上,爸笑說,方才他想給叔五百蚊當買祭品,叔首回拒絕之餘,還送兩隻豉油雞,叫佢帶返香港食。
想起小時候回鄉,洗澡都要從大缸內盛水。因為費時又麻煩,也就不敢亂花。現在,叔家的廁所有水龍頭,也有花灑,還有洗衣機和三部電單車,以往取水的經驗已不復再。時而世易啊,我想。
這易,也不小心易了那條可飲用,可嬉水的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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