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1月28日星期一

女巫和瑜伽


(圖片:https://www.wired.com/story/suspiria-movie-review/)


有說在戲院看戲像場夢,但〈Suspiria〉給我這感覺最強,是場不明所以的惡夢。

由始至終都不喜歡入戲院被嚇,也受不住突如其來的巨響。要不是十萬年都唔中一次的優先場抽獎中了這場﹐也不會面對成幅噴血的海報,還是硬着頭皮去看。

的確像場夢,冇頭冇尾,好似有好多嘢想講但又乜都冇講,或者好似掂吓就當講咗,而這也是兩極意見中反方插爆嘅原因。後來在網上讀影評,不少也試圖這個不太合理的故事點出主題,母親呀,權力呀,救贖呀,二戰罪行呀咁,好似乜嘢乜嘢就代表傳統惡勢力,主角變成乜嘢就係搵到陰暗面。或者編導的確有這種想法(雖然我覺得不太有;要是真有,那就真的做不到了),但對我而言,可謂完全不重要。

好的戲會令人在看完後不斷想起。也不知為甚麼,我的確不斷想起〈Suspiria〉裏面不太能連接的情節,還是有點回味的回想。是因為那是我很久沒看恐怖片嗎?我想,〈Suspiria〉給我的是觀感的體驗,多於一個故事。畫面、聲音 — 惡夢,一個漂亮又血淋淋的惡夢。就像戲中女巫注入女主角的惡夢一樣。甚至,也許是厭倦了有寓意要點題的戲,這種「only make sense to the eyes」的戲(忘了那個人寫,但真是一矢中的!),反而啱胃口。

但要我真想,對我來說主旨(或最震憾的)是身體。身體每一寸肌膚、每一條骨,在鏡頭、聲效和氣氛下,總有種扭曲,好像隨時要爆開(Literally,不是「爆發」)一樣。是舞蹈那種將身體發揮至極限的「美」。〈黑天鵝〉更集中說這個,但我記得做得有點幼稚可笑,所以 覺得〈Suspiria〉好看得多。

我不跳舞,但有練瑜伽數年,兩個都是身體的練習。練習時傷呢度傷嗰度也不只一次,即時的創傷(如倒立撻落地)有,慢性的創傷也有,都是姿勢不良,只因急於求成。當下這個拉過龍的大腿筋,好像提醒我要適可而止,量力而為。

在瑜伽館上課,有一個厲害的同學,在做手倒立或其他用手支撐的式子時,手肘明顯歪了,似乎是長期強行發力但用錯力的結果。每次看見她這樣,我就會提醒自己:不要變成她。任何時候,姿勢正確,身體健康,比做到高難度式子重要。

昨日上冥想課,做瑜伽睡眠:躺下,聽導師指示,在半睡半醒的狀態下被引導,好像「注入」一個夢一樣。之後想,這不是有如〈Suspiria〉中女巫的植入夢嗎?還有將人的身體扭曲(視乎你點睇,for better for worse). . . . . . 瑜伽師傅和女巫,好像頗有相通之處。


*〈Suspiria〉港譯〈陰風陣陣〉,真係行到無倫。試問有邊齣恐怖片唔可以用呢個名?最弊成齣戲又真係冇乜陰風!台/中譯〈窒息〉都好少少,但都係到喉唔到肺,點唔出個精萃,又吸引唔到人嚟睇。所以,本文只用英文〈Suspiria〉。不過,一套故事咁難歸類嘅戲,又真係唔知點改名好。由舞蹈/巫女/爆血出發?

#又當然,身體雖然在戲中一地都係,但似乎不是編導想「探討」的主題。既然是夢,又有甚麼要緊?


(圖片:面書廣告)



2019年1月16日星期三

三年前的葡萄牙


阿夏若洛舒的街上總是有一個老人家,在猛烈陽光之間的陰影中,緩慢地移動着。這裏的藍天大部分時候都是沒有一片雲,藍得很徹底,和裝飾房屋的各種藍色是一樣的。要是日本人來到這裏,大概能分辨出許多名字典雅的藍色。廣場的噴水池附近總是很多人,很多中老年男人,或坐或站。他們都好像沒有事要做,在等着和人聊天。這個位置是個戶外、實體的聊天室。這裏的街道沒有很多事情發生,沒事到令人焦慮的地步。這裏的人看見你,會直望着你。我有點害羞微微點頭,用不純正的葡文和他們打招呼,也有好些老人家全無反應,繼續直望着你,就像怕人的野貓一樣。這裏的咖啡廳就是香港的茶樓,老中青聚首,吃件葡撻,聊聊天,那就是半晝。 (2016.08.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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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已經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