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剩下最後十多日。這半年日子連感受也來不及,根本沒有心機整理。趁現在還殘留些許印象,他日為這翻天覆地的日子留個面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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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15日
過了個懶得很的週末,只是不斷的吃喝玩睡,但又有那一日不是如此。和一個人在一起,又想起另一個人。朋友結婚喝了不少,通處都是小朋友,第二日又頭痛又想嘔。
12月13日
中午在土瓜灣被個有畫眼線的尼姑,以廟街舞廳的聲線招了去家素食店。她留了電話,叫我去念佛和教小朋友瑜伽。
12月12日
第一日他離開時,還在日記上哀傷地寫「這是第1日」。事隔1個月,卻已經忘了數這是第30日,而且理所當然得很。感覺消失得比想像中快得多。
12月8日
事隔半年再次遊行,由白T裇到黑外套,由流着汗到冒着寒。那日不想打鼓,只想靜靜地自己一個走走,走這段很久沒有靜過的路。
12月6日
和瑜伽同學食飯慶祝,來自世界各地的已婚女子,談及自己和外籍丈夫如何相識,如何生兒育女,在家用甚麼語言。我們年紀都差不多,但結了婚談的東西像個大人,我就好像個長不大的孩子。
11月28日
早上在蘭香園如常讀報,讀到全版關於灣仔當選人的專題,好像重溫了這幾個月助選的事,流下百感交雜的淚,也懶得忍住,懶得遮藏。平日相熟的伙記大概都看見了,樣子吃驚又擔心。
11月26日
生日,去行山。這幾個月日日好天,偏今日烏雲陰風。行了人生第二次的大佛,人還不算太多,但遊客在大佛前擺的姿勢,還是噁心得很。最後,還是早早回到坪洲,才找到寧靜。
11月24日
投票日,深水埗、灣仔、坪洲。早上8時未到見到深水埗票站的人龍,早上在灣仔掛着候選人樣貌踏着單車巡遊,街上的人報以微笑,和團隊大叫加油,晚上去接船叫大家去投票,都是感動的時刻,感動得令我(又)想哭。晚上在坪洲被人醉酒鬧事,邏輯姿態全無的土惡霸,令我體驗到政治人物所面對壓力的皮毛。
11月23日
投票前夕。我在街上呼籲大家支持愛群候選人,叫大家投票。在眾多看來冷漠的面孔中,也有些報以微笑,有些說句加油,有些說我哋成家都投你。有時,那力量竟然令我感動得不能言語,否則就會嗚咽起來。甚麼時候變得這麼眼淺?
11月12日
他捉着我的手,不斷按我的膊頭手擘。來接他走的巴士到,他給了我一個有力的擁抱,我說「重未呀」。我把想好的告別話演繹出來,他只是不斷吻過來,害得我話也說不到。他就這樣走了,我身體反而一下子輕盈了,面上帶笑,腳步回復平日的急勁,好像有很多事等着要做似的。終於走了,我想。
11月11日
說要去送機的提議,塞在喉嚨好幾日,最後終於說了出來。還未離開,就開始牽掛。其實我沒想到大家都會哭。我一直在心裏想,要是有人可以令我和他談母親的事,那應該是真正的連繫了。但這個連繫又要失去了。
11月8日
在上瑜伽導師訓練時,收到同事電話,說周梓樂還是死去了,也不知道當晚開幕還不知能否舉行。我心口實了一下,同學談笑如常,老師繼續教學,我既覺得要忍着不流露哀傷,但又有點想泄露出來,打破這不正常的平常。我的眼睛可能紅了些,總覺得老師看得到。
11月X 日
候選人檢討會議,總是變成聲討,也不是第一次。現在每週兩個會已是平常,但這邊潰不成軍,毫無進寸,真是欲救無從,也就進了半放棄狀態。這樣重覆無了期的狀態,那模稜兩可的態度,着實令人憤怒。我終於忍不住發炮,最後也要看到他哭才罷手。
10月X日
候選人會議,沒想到變成訴心聲聚會。幹練平和背後,也是焦慮不安。真見不得人哭,只能陪着一起傷心。
10月20日
九龍遊行,行着行着行了去太子。到了一個小開幕和座談會,外面示威者還在逃跑,我們這在裏面談社區藝術,感覺荒謬。
10月5日
他突然摸我的頸,大吃一驚。他說的往事我都不記得,他說的感受我都察覺不到,我這一驚吃得厲害,好幾晚睡不着覺。
10月1日
又跟鼓隊出動。人還是不少。在銅鑼灣吃過晚飯後出門,又無故吃了一陣催淚彈。
8月18日
大遊行。沒有警察,卻下着大雨。在希慎的門外塞了數小時,只是打呀打,有點睏,然後還真的睡着了。
8月12日
昨晚因為救護少女竟然被射中眼部,地鐵站內竟然催淚彈,所以滿腔憤怒地去了機場,內裏各式口號的聲音響徹整個大樓。突然,大家說要堵着離境處,我也跟着去,推了部手推車。當日飛機說要停飛了,大家說要離場,但完全沒有巴士,所以走路回到東涌,看見進去和離開的人各佔一半。
7月27日
元朗遊行。幸好大家都不怕,都走了進來。我們這次也準備了頭盔,幸好無用武之地。元朗差不多所有店都關門了,但對恃的只有警察。最後,我們由元朗行回錦上路,再坐地鐵到荃灣吃晚飯。
7月21日
也忘了那日是那裏遊行,但白衣人竟然可能在地鐵站內胡亂打人,一個警察也沒有。我只是想,要是那天有人闖入屋內打人,也是可能發生的了。香港安全的面紗經已滑下了。
7月14日
沙田遊行。還未到一半就打來打去,也就沒有行完了。躲在商場裏頭喝啤酒後,本來想離開,但中間差點走不出去,幸好糾察幫忙才沒事。在尖沙咀碼頭的電視看到警察闖進商場,和示威者肉搏,禁不住破口大罵。
7月7日
尖沙咀遊行。弄了塊大橫額,寫着「起來!不願做奴隸的人民」原先是想給大陸遊客看的,但遊行時幾個也看不到。橫額也太大了,要很多人才拿得起,好像一塊大而無當的東西。遊行過後和朋友到IFC吃日本菜,反差也太大了。
7月1日
事隔不足一月,又在鼓隊出動。晚上說立法會被闖了進去,我只是說「終於要發生了」。朋友一直不想走在徘徊,我有點暴躁,忍不住和她分別離開。就只差那5分鐘,她就離開不了。
6月16日
一早約好了的父親節、爸爸女朋友生日和弟婦生日的家庭聚會,撞着大遊行。連遊客也比平日少了很多。爸爸飲茶時大聲說示威有錢收,爸爸和他女朋友的失禮行徑令我很憤怒,只想聚會快點完結。晚上去了集會,都是黑色的人潮。早一週才說要穿白,買多了兩件白背心,今週顏色就不同了。
6月12日
一早出來,中環到金鐘都是人。下午3點的一擊,警察瘋狂的追擊,金鐘站好像成了大型危急應變中心。我們來來回回,看着黑衣人和警察在四處對恃,我卻只記得舊立法會外,兩名西裝畢挺的西人行過,談笑自若,有點在看籠中野獸追逐的況味。
6月9日
結果竟然有100萬,眾志成成的氣氛好像在說:香港人回來了!深夜冷酷無情的繼續二讀,簡直是一巴掌。我托着大鼓被警察驅散,終於見識他們猙獰的面目,還感慨地速寫感想。半年後回望,卻只是微不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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