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12月15日星期日

廣州(一)




在港幣剛被人民幣追成平手,歎惜錯過往日港幣風光的日子,常到深圳揼骨食嘢買書,一嘗做豪客的滋味。那是還敢把深圳當香港後樂園,傲視國內同胞的年代;那是除了鄉下以外,對非港澳臺的中國城市最鮮活直接的印象:混亂骯髒、舊日足跡難見、為發展捨棄美感、處處抄襲模仿、捲舌急速的普通話。無知和理所當然,令我以為整個大陸同出一轍。 

本着對深圳的印象,首次踏足廣州,並依照深圳的玩法,到千篇一律的山寨歐陸主題豪裝骨場,於錢櫃艷俗的房間內唱廣東歌,構成對廣州的第一印象:混亂骯髒、毫無舊日足跡、為發展捨棄美感、處處抄襲模仿、捲舌急速的普通話 — 和深圳同出一轍。

當然大錯特錯。 

不知何時醒覺,日常口中的「大陸」,各地習佔美食語言風景都不同,本該各有各的風情,更接近「神州大地」、「大江南北」此等精緻的描述。有此覺悟以後,才為意廣州這混亂骯髒、毫無舊日足跡、為發展捨棄美感、處處抄襲模仿的地方,是香港語言「廣東話」的發源地(所以不講「 捲舌急速的普通話 」),也生出飲茶小吃騎樓等香港引以為傲,有如體內想割都割唔走的一部分。就算不是認祖歸宗,最遠最遠也算個遠房親戚,要尋文化的根,好該到廣州一逛。 

但與其說是遠房親戚,不如說是兩姊妹(總是把地方當成是女性),因為如《巨輪》般如命運還是編劇一式一樣的作弄,千山萬水哭哭啼啼,將感情甚好的兩兄弟(變回男性了)拆散,於差異甚大的環境長大,本是同根生,但越生越遠。這是我現在眼中的廣州,或至少是我想像中的廣州,多了這層不無自編自導的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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