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7月20日星期四

第幾年七一





我還是去了。 

自一四年一役後,我可能和很多人都已失去憤怒和動力。好像用盡石油氣煲過一煲最終糊了湯,再想煲過第二煲,要料要火要氣要心機,似乎難以想像。而且,第一煲都煲歪了,點解要有第二煲呢。有垃圾食又唔使自己煮,重有專人猛人狂餵,咪幾好?看過更美麗的東西,縱然眼前的仍然不錯,但又比沒有好幾多?

但我還是去了。 

去,甚至並非為「重燃鬥志」(雖然有這渺茫的幻想),而是親眼看看,到底還剩下了甚麼。有人仍然悲觀地樂觀,「唔做就更加冇」。我就連這「做」也不太肯定。

七一遊行,是規範中的自由。先是政府和警察,由出發地點,可以做甚麼,不可做甚麼,都是規管過的。對政府而言,其實是十分「安全」的集會,無傷大雅。而第二重規範,是發起運動的團體。哪裏籌款,哪裏叫口號,哪裏佈置甚麼,都是可以預計的,沒有甚麼想像空間。 

這些規管,令每年主題不同(但其實差不多)的遊行,看起來差不多,不論人數、陰晴。 這會否是個遊戲:越多人相信一件事,這件事就越會成真,例如樓價,例如股市,而越多人不信一事,事情也就難以成真,卻合符大多數人的預測 — 七一是這樣的一件事嗎?

特區政府的中國強香港勁,愛字頭唱不完的<獅子山下>,紅底黃字不明所以的標語,煙花;各個泛民政黨的橫額,口號,黃絲帶,黃雨傘,「我要真普選」字樣,<撐起雨傘>一曲,看似「正邪不兩立」,卻合二為一,變成同一件事: 兩個截然不同的香港,卻又一同限制對香港前景的想像,幾乎相輔相成。

遊行變得可有可無。有總比冇好吧?係卦。

近幾年,七一好像成了件有點過氣的事。前陣子,因為覺得很「不合時宜」,我也換了放在GMAIL多時的雨傘運動車頭相。不合時宜的,當然不是目標,而是這些當時熾熱的符號,現在差不多在發霉了。

我並不厭惡七一遊行和(大多)「反對派」政黨,但我只痛恨自己沒有想到辦法改變現有的僵化,遑論想出新方法。

第一年去七一是零三年,讀中七,唔知頭唔知路同同學去,是第一次參加政治活動,去完完全冇印象,剩係記得走嗰陣好多人,我又肚餓,坐喺中環間麥當勞度傻吓傻吓。但這傻吓傻吓的參與,卻似乎令葉劉和董建華下台。

今年,行到政府總部,似乎沒有位置停留。我見攰,和朋友找出口離開,警察好像協助行花市的人般,指路給我們乖乖離開。上到政府總部公園,聽見歌星在唱難聽的流行曲,祝賀香港回歸廿年。地方圍了很大,內裏的人鬆動,好像在看社區中心的劣質表演。

這是我第幾年的七一遊行?

 (二零一七年七月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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