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12月7日星期日

每年生日


「若果有一年我唔記得你生日,你一定要提我。」年年都會正日發個生日短訊的朋友,如常用有點天真的語調說。

不是連珠爆發唔使本,在面書牆上的生日快樂 — 早就在社交網站刪了生日。是首先要記得生日,然後又有心發過來的真切短訊。想真要恭祝的人,自然會記得。

雖然記他人生日出奇地叻,但其實越來越覺得不重要。至少,我沒想着要人人道賀,熱鬧慶祝;就連開開心心都免,只求簡簡單單。這位朋友,每年都為平凡的一日添了點溫暖。

這個朋友嘛,我曾經戲稱她像一座城市內要保留的古蹟。其他的地方發展得更快,變得更多,她都如從前一樣,令人憶起舊日時光。每次見她,的確令我想起中四五相處的日子。再見其他中學同學,都一定有一兩樣顯眼的變化,不論內外。當然,她也出來工作了,但她的外貌、動靜、心境,都好像凝固在那個已是十多年前的時代,甚至似乎沒有「活化」的打算。

每年收到她的短訊,我都會順道約她出來吃飯,看看古蹟保存可好。

其實是誇張了。她也為意自己好像沒有變,也覺得變一下會好些。我笑說,咁你轉吓造型啦(真係變都冇變過!)。她說,咁又唔好,唔可以為變而改變外貌。我笑了笑。她又說 — 其實次次都會講 — 葉啟俊你都冇乜點變吖,除咗多咗啲鬍鬚。我笑了笑,心諗「吓,唔係呀嗎」。是在一小時的飯局中看不出甚麼,是將想像停留在中學時代,還是變化在內不在外?倒過來想,我對她如文物般的想像,都可能大錯特錯。但這感覺揮之不去。

除了這個一年一度的短訊後飯局,我們見面、聊天次數屈指可數,不能算熟。坦白說,我一直覺得大家差距太遠,大家都不明白對方的世界。對我而言,她有時候像外星人(連屢被稱為「怪」的人都話人「外星人」),我難以代入她的邏輯思考。可是,每年就只有她,那麼上心的準時發個生日短訊過來,一直記掛這個不太親密,有點冷淡的朋友。我很是感動。


要是有一年,我沒有收到她的生日短訊,我是要去問她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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